(十七)
吴双看见范晋,眯缝着醉眼傻笑,“您来了,范大哥,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见到吴双的那一刻,范晋的心里一阵刺痛,在范晋的心中,吴双是一支那么高贵而纯洁的牡丹,而如今,吴双却似一朵自暴自弃的野玫瑰,在不属于她的杂草丛中摇曳。
“走吧,别喝了,我送你回家。”范晋有些生气。
“我不回家,范大哥,我还没喝够,咱俩再喝几杯。”话刚说完,吴双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向卫生间。
洗手池旁,吴双吐得脸色潮红,范晋要了一瓶水跟了过去,“涑涑口吧,看你都喝成什么样子了。”说完心疼地用手帮吴双把脸前披乱的长发拂到脑后,吴双竟然就势扑到范晋的怀里失声哭了起来。
范晋有些发窘,待吴双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后,连哄带骗,连拖带拽的终于将吴双带离了酒吧。
见吴双酒醉难受的样子,范晋让吴双在车里等候,自已找了个药店买来了解酒药。
回到车上后,范晋发现,一直情绪激动地吴双,此刻竟然安静了下来,但对范晋递过来的解酒药水,却视若不见,没办法,范晋只好象哄小孩子一样,将瓶子的吸管递到吴双的嘴里喂食。
范晋想尽快将吴双送回家,询问吴双的家庭住址时,刚才还静如处子的吴双又表现的烦躁起来,“范大哥,你先回家吧,我已经没事了,我想再走走。”说着,吴双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走的踉跄而飘忽。没走几次,又蹲在地上剧烈的呕吐起来。
没办法,范晋将车停好后,连哄带拉地将吴双带到旁边的一个24小时营业的茶楼,开了个包厢醒酒。
到茶楼坐定后,吴双又呆呆地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
“吴双,我的好妹妹,哥知道你遇上了不开心的事,不然你也不会独自一个人出来喝酒,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说出来,让大哥跟你分担一下。”范晋做起了思想工作。
范晋柔和的安慰声,开启了吴双压抑的心扉,吴双的嘴角一扁,委曲的泪水夺框而出,“范大哥,是我爸爸的事,他现在情况不好,恐怕没有多长时间了,我心里通过。”
“别难过,吴双,事情会好起来的,叔叔的病会治好的,我们做子女的在这个时候一定要充满信心,选择坚强,真的,吴双,再说,你这样消极也不是办法,相信你父亲也不愿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这样做,会让他失望的。”
“我知道,范大哥,我只是心里面过不去,我父亲这一生过得太苦了,我们做子女的这时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得的病是肝癌晚期,前一阵子查出来的,病情恶化的很快,现在已经不时出现肝昏迷的状态,因为病情严重,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医院也都拒绝他住院治疗,他自已也强烈要求回家,他现在实际上就是在家等死了。”
通过交谈,范晋也了解到吴双本人的一些具体情况以及她如此悲伤的原因,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原来,吴双的母亲在吴双8岁的时候就因病离开了人世,她与父亲和大他两岁的哥哥相依为命长大成人。
在吴双10岁那年,父亲曾经再婚一次,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阿姨,相信父亲也十分爱这个阿姨,但因为她与哥哥对生母的思念,两人不断地制造矛盾,与继母的关系很紧张,导致父亲的那段婚姻以失败告终。
此后,为了她和哥哥,父亲没有再婚,父女三人相依为命。
想想看,一个正值壮年的汉子,为了两个至亲骨肉,毅然选择了牺牲自已包括“性”福在内的诸多幸福为代价,这是如何深沉与厚重的父爱,让范晋听后也肃然起敬。
吴双的父亲,一个大男人又要挣家又要养家,其困难可想而知,生活相当拮据,但她父亲一直秉承着富养姑娘穷养儿的理念,对吴双疼爱有加,在穿戴,零花钱方面,从来对她都是有求必应,为此,大她两岁的哥哥一直很有意见。
吴双的父亲日子过得很苦,自已从来舍不得去饭店,家里改善生活时,他也尽让着兄妹俩吃,自已很少动筷,因为要省钱,朋友也很少,人生的五大需求(生理、安全、社交、尊敬,自我价值的实现),都因吴双父亲对子女的爱而被压至极限,这种苦,又哪是一个局外人所能真正体谅的呢,而这种无私的父爱,在吴双懂事成人后,又怎能被遗忘,怎么能不让她有更强烈的恋父情结呢。
随着吴双年龄的增长,她与哥哥的学习花费也在与日俱增,为了供她和哥哥上学,父亲差一点没把房子卖掉。
多年的操劳,让父亲积劳成疾,身体每况愈下,因为年轻时有病舍不得吃药,能抗就抗着,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病魔缠身。
吴双本以为自已上班了,能让父亲过上好日子了,可是父亲却彻底病倒了,而且已经病入膏荒,今天哥哥在家照看父亲,她实在不忍心看父亲痛苦的样子,感到烦闷的她想到了喝酒,想用酒精赶走心里多时郁积的悲伤,情况就是这样。
吴双断断续续地诉说,让范晋听了心里一阵接一阵地酸痛。
多么善良的女孩啊,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让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孩要经历如此多的不幸,如此多的生死离别。这是为什么。
看见哭红了双眼的吴双,范晋难过地站起身,坐在吴双的身旁,用手拍着她的肩膀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吴双却一把抱住了他,伏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哭得更加伤心欲绝,梨花带雨。
这是个不幸的女孩,这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这是个太需要有人倾听她心声的女孩……。
(本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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