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让世界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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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斯特•科勒  詹姆斯•沃尔芬森  
加迪什•巴格瓦蒂  罗伯特•鲍德温
伦敦《金融时报》2003年12月16日
我们现在正处在努力建立一个更加开放和公正的全球贸易体系的关键时刻。今年9月，世界贸易组织的坎昆会议破裂之后，谈判各方都面临着12月15日重开谈判的挑战。现在，谈判期限即将来临，但在主要议题上，各利益阵营仍存在很大分歧。由于它们数月来始终无所作为，多哈发展议程被无限期推迟的可能性很大。
迈阿密会议上拼凑而成的协议，不过是顾全各国颜面的方案罢了。尽管前天美国宣布与四个中美洲国家达成贸易协定，但是，美国贸易代表寻求双边及地区协定的策略，显然仍面临严重的障碍。
因此，尽管在9月份世界贸易组织的坎昆会议上，有一些关于多哈回合谈判终结的不成熟传言，但该谈判现已重新开始进行，成为推进国际贸易的重大选择。在世界贸易体系中，农业是保护主义最为严重的行业。我们认为，如果我们打算在农业贸易自由化上取得更多进步，那么多哈谈判不仅是一种选择，而且必须是唯一的选择。在本周召开的世贸组织总理事会会议上，各国纷纷表示，将对多哈回合谈判提供高于一切的政治支持。而更重要的是，这种政治支持应尽快化为各国之间具体的谈判。
迈阿密会谈之所以失败，部分原因在于贸易伙伴的选择、双边和地区谈判的议程受到了政治干预。对此，策利克先生始终拒绝承认，哪怕美国已经利用双边协定来惠顾其忠诚的盟国（如澳大利亚），同时惩罚其不忠实的朋友（如新西兰）。事实上，国内与国际政治已成为贸易自由化的阻碍。
在美国与墨西哥就北美贸易自由协定(NAFTA)展开谈判期间，这一点就已十分明显了。许多贸易保护主义者都将矛头指向了墨西哥的问题，而不管这些问题是否与贸易有任何关联。他们声称，与墨西哥进行的自由贸易不会是“公平”贸易。同时，各种非贸易问题也摆上了谈判桌，包括墨西哥的环境状况、劳工标准、知识产权法，及其民主情况。最终，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勉强得以幸存，而且自那以后，贸易谈判都受到美国某些团体的控制。这些人不论好坏，都打着“贸易”的口号试图推进议程。
但美洲自由贸易区遭受的是国际政治的阻碍。显然，巴西将美洲自由贸易区视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延伸，美国仍在其中扮演霸主角色。而巴西倾向于扩展南方共同市场(Mercosur)关税同盟，因为它在该同盟中占主导地位。在迈阿密会议上，这种政治议程导致巴西与美国及其盟友加拿大和墨西哥相对峙。
但双边协议和区域协议的主要问题是，它们完全无法处理取消农业补贴的问题。美国和欧洲都普遍对农业进行补贴，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优先削减农业生产补贴呢？不可能。同时，一国为其自由贸易合作伙伴优先削减出口补贴，这种做法虽然在技术上可行，但在政治上却行不通。为什么？因为此举会违背特惠贸易协议的政治逻辑。降低自由贸易协定成员国的关税将削弱非成员国的竞争力，因为非成员国向自由贸易协定国市场出口产品时，仍将面临关税。这为签署自由贸易协定提供了强大动力。但若自由贸易协定成员国削减其出口补贴，那么，非成员国由于维持补贴，在自由贸易协定国市场的竞争力反而会增强。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即使是在世贸组织规则(允许在特定条件下签署自由贸易协定)的宽松规定之下，美国自己长期以来也一直采取这样的立场，即自由贸易协定成员国不得将农业等大型部门排除在协定范围之外。由于存在上文中概述的困难，保护性农业补贴很可能不受自由贸易协定的束缚。因此，若美国寻求签署自由贸易协定，就与其所持立场的精神并不完全相符。
如果全世界的贸易国要反对农业补贴，那么走双边之路不仅不明智，而且不现实。多哈回合谈判才是必经之路。
本轮贸易谈判任何可能的推迟，都会使我们失去一次刺激全球经济增长、取得消除贫困的关键进展，以及实现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的机会。谈判的推迟也会加速推动建立双边和区域贸易安排的趋势，同时使很多国家被隔离在世界主要市场之外，并生活在贸易大国的阴影之下。现在，发达国家有责任尽早做出实质性的、能反映目标的相关承诺，打破贸易壁垒，削减导致贸易畸形发展的农业补贴，并对新加坡议题中新规定的义务采取灵活态度。达成这一目标并非易事，它需要有关方面的领导层做出政治决断，并获得谈判各方的广泛支持。为什么各方应对此进行支持呢？我们有以下几个充分的理由：
通过集体消除贸易壁垒来促进贸易增长，是世界各国共同努力消除贫困、提高生活水平的最有效的方式。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长期实行贸易开放的国家比闭关锁国的国家经济增长速度更快。而经济增长能使世界上的贫困人口直接受益。经济每增长1个百分点，贫困程度平均每年下降就超过1.5个百分点。多哈回合谈判如获得成功，就可在2015年之前使1.4亿人脱贫。
贸易的增长还会降低商品价格，丰富商品种类，从而使消费者和高效率的生产企业获益。这是因为，贸易能促进生产专业化，从而大幅降低生产成本。同时，贸易还促使竞争更加激烈，而这是促进技术革新的关键因素。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贸易壁垒会给整个社会带来成本居高不下的后果，特别是对那些最不能承担高成本的企业。举例来说，据估计，美国的进口壁垒在上世纪90年代为旅行箱生产行业保住了226个工作岗位，但是仅为保住一个工作岗位，美国消费者每年就要付出近130万美元的代价。还有一例，现在欧盟地区的纳税人每年要支付5亿多美元来补贴豌豆和大豆的生产。
贸易的增长基本上总是会带来更多更好的工作机会。过去20年，科技突飞猛进，贸易蓬勃发展，就算把消失的工作机会计算在内，美国依旧新增了约4000万个工作岗位。诚然，当一国实行贸易开放政策时，该国某些行业的竞争力就会显得不足，也会出现公司倒闭和工作机会减少的现象。这就象新技术刚开始发展时一样。但是贸易也会带来新的工作机会，而且这些工作机会一般都比原有的更好。其中的关键就在于控制贸易调整的成本，帮助产业工人转入更具竞争力的工作岗位，而不是抗拒这一变化。
这中间，降低调整的成本是关键，投资新的市场机会也同样至关重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和世界银行(World Bank)可帮助其成员，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对调整的成本进行评估。同时，我们可以为有关成员的政策制订、机制改革和基建、教育及其他领域的投资项目提供技术和财政支持，帮助它们提升竞争力和扩大出口。
重开多边贸易谈判需要各方都付出重大的努力。发达国家应当率先采取实质性措施，降低贸易壁垒，缩减向棉花、糖类及其他农业生产商发放的补贴，因为这种补贴会导致贸易畸形发展。这样做需要具有一定的政治勇气，因为有关措施可能会损害该国国内强大的选民利益。但是必须告诉选民，这些措施所带来的利益将远远超过所造成的损失，并使更多的人广泛受益。
发展中国家也应做出他们的努力。它们应当将打破国内贸易壁垒、采取贸易开放政策作为其发展战略的有机组成部分。该发展战略的重点应该是：建立良好的管理体制和健全的经济政策，并在基础建设、教育和卫生等方面加大投资。
如果所有国家都能够同心协力，贸易自由化将在消除全球贫困现象方面充分发挥作用。这也是多边贸易谈判所企盼的前景。实施上述措施不应被视为是一种“让步”行为，而应被看成是为本国经济带来机遇和提高生产力的途径。如果各国政府一起采取这些措施，它们就会在提高生产力和赢得更多国际市场机会方面获得双倍的收益。它们越早采取这些措施，取得的效果就会越好。




作者简介：
霍斯特•科勒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执行董事。
詹姆斯•沃尔芬森是世界银行主席。
加迪什•巴格瓦蒂是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及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高级研究员。
罗伯特•鲍德温是威斯康星大学经济学名誉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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